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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曲家马生采先生访谈
时间: 2011-02-22     作者: 阎娜      点击量: 4475

  编者按:在中央电视台一个栏目对著名音乐家赵季平的采访中,笔者第一次听到了马生采的名字。赵先生说到,他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工作期间,从民族戏曲中汲取了大量音乐养分,使他受益至今,尤其是马生采等几位老师,给他许多指导和启迪。赵季平先生一番话,唤起我们极大的好奇心,能让享誉世界的赵先生感念不已的马老师,是位什么样的老人呢?带着这个悬念,《我院寿星》栏目特地采访了年已81岁高龄的马生采先生。

  马生采先生一生致力于音乐创作,独立创作及与他人合作的歌剧、话剧、戏曲音乐等各类作品百余部,为陕西地方戏曲谱写出了一篇篇优美华章。如今已是耄耋之年的马老风采不减当年,依然精神矍铄,思维清晰,对于戏曲音乐、对于养生,都有着自己的不同理解。
  一、步入音乐之门
  1929年10月,马老出生于陕西榆林佳县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在那个战火纷飞的艰苦年代,佳县又地处偏远,娱乐活动很少,所谓的艺术也只有两种,一是当地百姓喜闻乐见、人人都能扯开嗓子唱上几句的陕北民歌,另一个就是晋剧和道情。至于秦腔,在当地是没有的,要看秦腔,就要到榆林城里去。当时的榆林尚处于国民党统治之下,只有国共合作期间,老百姓才可以进城。而当时尚属幼年的马先生是无法进城的,因此他直到1945年才第一次接触到了秦腔。
     马老从小就很喜欢戏曲。有时在山坡上割草,听到黄河对岸飘来的锣鼓声,竟能坐在那里如痴如醉地听上一个下午,连割草都忘了。在这些民间音乐的熏陶下,他学会了好几种乐器,拉板胡、吹笛子、吹管子,还会拉山西梆子。也因为他出色的演奏技能,在地委党校干部班进行培训的时候,又被准备重组文艺班的绥德师范看中,进而调入绥师文艺班学习,从此正式投入了文艺工作的行列,步入音乐殿堂的第一扇门。
  二、实践中成长
  在绥师文艺班,虽然名为学习,但是以宣传演出居多。他一边跟着老师学习简谱,一边随同大家排戏演出,在演奏实践中丰富着自己的音乐技能。解放以后,调入陕北文工团。在这里,有一位留日回来的华北大学的王中泉老师,在音乐上造诣颇深,他在团里挑选了一批资质较高的学生进行教习,马老关于五线谱、音乐术语、乐理知识等方面的基础就是这个时期打下的。后来,他又到西北艺术学院音乐系进修了两年半,为自己的音乐创作之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马老的第一次作曲是一出秧歌剧,当时还在延安,文工团新排一部名为《改变旧作风》的戏,其中有段合唱导演指定他来写,写出来以后,大家都很满意。之后,在他数十年的创作道路上,写出了包含歌剧、话剧、眉户在内的各种作品百余部,不仅赢得了观众们的肯定,而且屡次获得大奖,为民族音乐的宝库增添了一笔笔财富。1952年,他与人合作新歌剧《小二黑结婚》,主创女主角小琴的唱段,优美动听的旋律和独特的地方色彩深受观众好评,被两个剧团同时排演。后来又应邀为西安话剧团的《孔雀胆》作曲,在西安开创了配乐话剧的先河。
  1953年,国家撤销文工团,改建为陕西省眉户剧团,后又合并到陕西省戏曲研究院,至此,他开始与陕西戏曲音乐眉户结下了不解之缘,先后为《罗汉钱》《粮食》《迎春花开了》《志愿军未婚妻》《酒醉杏花村》《二虎守长安》等多部作品谱曲,《爱与恨》《杨贵妃》《漂来的媳妇》等10多部剧目在省级以上重大演出中获得音乐创作单项奖,且大多数都为一等奖,其中,《爱与恨》获1980年陕西省直属剧团创作剧目会演音乐设计一等奖,《杨贵妃》获1987年陕西省首届艺术节作曲一等奖,《酒醉杏花村》获作曲二等奖,《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获中国现代戏研究会1988年年会演出音乐创作奖、第八届全国戏曲电视剧“蓬波”奖优秀音乐奖和中国戏曲音乐第三届“孔三传”奖优秀作曲奖。另外,《杏花村》《屠夫状元》《万家春》还分别由西安电影制片厂、联合国亚洲宣传中心拍摄成电影艺术片,在荧屏上广为流传。
三、改革的先行者
  马老在音乐创作上天赋很高,不仅写出了许多为人所乐道的乐曲,而且他还善于思考,大胆改革,在地方戏曲改革创新上做出了很大的成就,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原副院长王依群甚至说过,眉户戏真正的改革,从创作现代戏来说的话,是从马生采开始的。
  他参加的第一部用眉户音乐谱曲的剧目是移植剧《罗汉钱》,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进修学习回来的他用所学的东西进行创作,并做了比较大胆的改革,第一次采用中西混合乐队演奏,西洋管弦乐器的加入,使得戏曲乐队的功能有了新的变化,在伴奏唱腔、烘托气氛、揭示人物情感等方面起到了推动作用,在舞台上演之后,立刻引起了文艺界及广大群众的关注,并引发了支持与反对两派的争论,在报刊上发表了大量文章进行互辩。1956年参加陕西省第一届戏剧汇演时,大家对使用了混合乐队的《粮食》一剧争议颇大,甚至因此取消了该界汇演作曲类的奖项。人类社会的每一次变革都充满着阻力,然而最终都取得了成功。马老并没有因为有阻力而就此放弃,他有信心,更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多年来他深入乐队,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在他的坚持与有关院领导的支持下,戏曲研究院至今仍保有一支演奏实力超强的中西混合乐队,而且更加完整,古筝、竖琴、电子琴等也先后进入乐队,在不同的剧目中发出自己的声音,让今日的戏曲音乐更加丰富多彩,意趣盎然。
  不仅仅是在乐队上进行了有益的革新,马老多年来运用眉户和碗碗腔音乐为数十本现代戏、古典戏谱曲,他在创作的同时,也不断地进行思考,如何让眉户这种小曲来表现大的主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认真学习并仔细研究了东府、西府、中路三路眉户,以“万变不离其宗”为原则,在坚持眉户音乐风格的基础上进行了唱腔改革,打破了原始唱腔单调、音乐性不强、戏剧性不强的桎梏,使之更富有音乐性和戏剧性,更能表现人物的情感。同时,借鉴了清唱剧、歌剧音乐的表现形式,在唱段中运用领唱、伴唱、合唱重唱等声乐艺术形式,以适应剧情发展及感情需要。他的这些创新使戏曲舞台艺术发生了新的改变,并且为同行们所认同、继承与发扬。
  马老所走的是一条充满着探索与改革的道路,在进行创新的同时,他还善于思考总结,他所撰写的《戏曲音乐要改革、要丰富、要发展》《用音乐艺术手段刻画人物形象》(合作)《试论碗碗腔音乐的板式结构》等文章,对戏曲音乐的建设与发展起到了有益的推动作用,他所整理的《眉户清唱剧选》《老腔音乐》使传统戏曲音乐文化不至于就此消散,对年轻一代更是极其珍贵的教材。
  四、心大天地宽
  马老在音乐创作上成就斐然,为人却很低调。对于这次采访,他也多次推托,认为院里还有许多成就很高的老前辈,甚至年轻一辈,直至采访的时候还历数诸多同志的事迹。当问及养生之道时,他笑着摇头说自己没什么秘诀,就是从小好动,闲不住,现在即便上了年纪,每天都还要出去走一走。另外就是心大,心里从来不搁事,和谁吵上一架,别人还气不过呢,自己早都忘了。幸喜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谁也不在意。其他人退休的时候可能有些失落,他却完全没有,很开心地过日子。在饮食上,什么都不忌讳。在烟酒上,还有个小故事。马老一辈子不吸烟,从前还喝点小酒,可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做领导,负责团上的工作,先后写了9份报告请辞,待到院里终于同意时,他开心的不得了,也有好多朋友明白他的心思,纷纷提着酒瓶来为他庆祝,一直从上午10点喝到下午7点,从此之后,便滴酒不沾了。
  81岁的马老不仅身体健康,耳聪目明,而且记忆清晰,思维活跃。面对如今的戏曲音乐,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认为,戏曲音乐是个累积的过程,随着人们的欣赏,要有所发展提高,戏曲要改革,是必然的。但是另一方面,戏曲改革不同于剧本创作,一个剧种的形成就是因为其固有的特色,固定的音调,固定的弦法,如果离开这个东西,全部推翻,重起炉灶,那就不成为这个剧种了。戏曲更不能大同,包罗万象,什么剧种元素都涵盖,那就无所谓京剧、秦腔等各剧种之分了。发展戏曲音乐,必须将传统的东西吃透,在其固有的风格上进行丰富,以满足新时期观众的审美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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