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杭州人在某方面是很固执的，比如京剧，人都说那是国粹，在杭州人心中却一定不能与土生的越剧争宠；比如小剧场戏剧，人都说这是如何时髦如何先锋，而它在杭州却从来没有大“火”过，杭州人虽有杭儿风，但对前卫这个时髦词，却一向淡然处之。 可是不奇妙那就不叫命运，当京剧无意间与小剧场相遇，却意外地火了。这个夏天，向来默默无闻的浙江京剧团无意间推出一出小剧场京剧《红拂》，却悄然点燃杭州人对京剧的热情，也让一个由浙京排练厅改建的名叫“黑匣子”的小剧场，在人们心中与“品位”“文化”等词挂起钩来。 浙江是一个戏曲大省，但说起戏曲，似乎只有越剧还拿得出手。而其实，老底子的杭州人其实口味是很多样的，上世纪初期，京剧曾是杭州的风尚，拱宸桥一带至今还有当时京剧盛极一时的痕迹，不仅如此，昆曲、杭剧、婺剧，都曾是杭州人的老娱乐。如今，如何让更多人再次欣赏到各种不同的戏剧形式，让浙江文化有更多的兼容并包性，让更多文艺形式被浙江普通老百姓所接受，是浙江戏曲人正在努力探索的。 两样都赚了 这是浙江京剧团三年来算得最愉快的账 原本只是想进大学巡演的，完成任务就行，结果却成了人气旺盛的火爆之作。这让一直默默无闻的浙江京剧团想不到。因此，报起演出流水账来的剧团营销人员乐坏了，三年来算得最高兴的一次账就是这出戏了。尽管首轮演出只有4万块收入，但对京剧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出乎意外的数字了。更何况，等着看《红拂》的人都需要加座位了。 需要加座位的《红拂》 让演出任务变成了香饽饽 “无心插柳”这个词对于《红拂》是再恰当不过了。这本来是浙江京剧团一个想进大学巡演的戏，为了完成有关部门交付的任务，首演只安排了两场。6月29日开始，杭州告别凉爽进入高温天气，而本来该与天气逆向而行的演出，却在首演之后人气越来越旺，演出安排到7月12日，比原来额外多演了10场。 浙京的黑匣子小剧场，标准座位是60个，最近却常常加到80个。“我去联系演出、邀请时是多多益善，就怕空场。比如以前预定演6场，实际回馈回来一般最多只能演4场。没想到这次发出邀请的都来包场了，但因为7月13日前我们得停止演出，中间场次不够、票不够了，我们只能在剧场里加座。”浙江京剧团营销方面的负责人张灵说，这是他做京剧营销以来最出乎意外的一次。“50元一张票，一场80个座位，12场演下来，除首演不对外售票，票房收入就有4万多元。也就是说，《红拂》前期投入的15万元，第一轮演了12场就收回三分之一成本。这个数字看着不大，但是对于京剧来说，实在太令人高兴了。”这是张灵在京剧团三年来算得最高兴的一次账。 一开始剧团并没想用市场化操作《红拂》。它的诞生基础是政府部门每年组织的文艺院团进校园的艺术普及活动。《红拂》是浙江京剧团打算进大学巡演的剧目，但因为排练日程耽搁，6月29日才公演，学校却放假了，计划只能暂时搁置。“戏排好了，9月才能进校园演出，但闲在那里演员会失去状态。于是我们打算演两场，一场请领导视察，一场给同行和媒体观摩，也就是公告一下这个戏排好了，9月开演。”他们完全没想到，戏居然一直演了下去，而且似乎有止不住的趋势。“《红拂》到7月中旬一定要停下来，因为省里交给我们团的一台重点剧目要开排了。”浙江京剧团团长兼《红拂》导演翁国生说。 9月上中旬，《红拂》的第二轮演出又将开始，“已经有不少团体来跟我们预约第二轮，看来票房差不了。” 以前是想着法子骗观众进剧场 现在演员观众一起玩，所以就好看了 京剧在浙江，向来没啥霸气，浙江京剧团曾经想着法子希望将观众骗进剧场，至少让人家看看京剧还是可以的，不是那么让人抵触。 《红拂》首演那天，翁国生照样很担心，作为导演，他没站在操作台上指挥，却站到剧场门口开始翘首盼望，观众会来吗？怎么还不来？结果一个意外，《红拂》成了香饽饽。 《红拂》为什么受欢迎？翁国生和张灵后来总结了一下，一是因为戏好，京剧人看了说，这个是真的京剧，唱腔是原汁原味的，表演也是京剧的身段和程式，而且漂亮好看；不爱看京剧的人看了，它丝毫没有印象中京剧的拖沓，节奏和舞台呈现简洁明朗，不觉得沉闷和陈旧。“不管年纪大的年纪小的，漂亮总能看得出来吧。演《红拂》的演员王帅才20岁，真正可以说年轻漂亮，而且所有衣服全都手工缝制，华丽精致。”二是小剧场好，一共才80个座位，每张票50元，但是舞台与观众席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观众坐在剧场里看戏，觉得整个剧场都是自己的，演员就是直接在跟观众交流。 “没有场次要求，也不想评什么大奖，可以说，《红拂》在整个创作过程中都是非常轻松的，几乎是以游戏的态度，一边排一边变，直到变到符合大家想象。”作为导演的翁国生如此说。 “戏曲其实就是一玩，要靠观众和演员交流的。小剧场之所以受欢迎，就是因为它有交流性，相当于行为艺术。” 为了好玩，翁国生把舞台做成T字形，延伸到观众席上，演员稍微挪几步，就算站在观众中了，他还用一个小伙子，在每一幕转换的时候出来解说和过渡剧情；他安排了三个结局，在观众每个座位下放红黄蓝三色的塑料手掌，想看哪个结局就举出哪种颜色…… 一出好剧带红一个剧场，黑匣子也红了，很多人要来租场地搞演出。但浙江京剧团不干，尽管黑匣子的命运只有两年，但是也必须一直只演真正的好戏。 黑匣子有了小名气 目标是让这里所有的演出都好看 《红拂》红了，也带红了“黑匣子”，这个由排练场改编而成，全部包黑、小得最多只容得下80个观众的小剧场。 有不少演出团体慕名前来租场地，张灵考虑来考虑去，拒绝了大多数，“租剧场赚的是现场钱，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更看重的是名声。我们这个黑匣子剧场很幸运地因为《红拂》而有了一点小名气，大家已经有了一种概念，就是在黑匣子里看演出氛围很好，我们希望黑匣子还有另外一种名声，就是这里所演的演出都是上档次的，好看的。” 其实根据浙江京剧团和浙江广电集团的协议，浙江京剧团的老房子在两年内就要拆除，代替它的会是一幢拥有现代化设施的艺术剧院和专业小剧场的大楼。也就是说，黑匣子的命运只有两年，但是哪怕是两年，也不能让黑匣子坏了名声。“等以后，新大楼建成了，我们的黑匣子还是不会消失，而是会更舒服，舞台效果更好。”为了能乘胜追击，翁国生在做下一步考虑，就是赶紧再排出几部观众喜欢的小成本京剧来，让黑匣子一直有好戏可演，让京剧一步步地走进杭州人的生活。（记者　张盛 王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