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把镰刀》是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首任院长、人民艺术家马健翎于1940年创作的一出眉户现代小戏，该剧和《中国魂》《血泪仇》等优秀剧目，开创了我国戏曲表现现实生活的先河，几十年来盛演不衰，受到广大群众的广泛欢迎。

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首任院长

人民艺术家马健翎

由于日本侵略者大举进攻和国民党的封锁，陕甘宁边区在1940年到1942年间经济上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为了打破敌人的封锁，克服经济困难，坚持长期抗战，陕甘宁边区的广大军民在党的领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边区的文艺工作者有感而发，开始创作反映边区军民火热的战斗生活的文艺作品。但是，由于原有的秦腔、眉户等陕西地方剧种，大多脱离现实生活，无法表现崭新的主题，为此，以马健翎为首的戏曲工作者在艺术形式上进行了艰苦的探索，一方面充分利用原有的艺术形式表现新的内容，一方面对旧的艺术形式加以改造，创造新的艺术形式。《十二把镰刀》即为其中新眉户的代表作。

《十二把镰刀》创作于1940年秋。其时，随民众剧团下乡演出的马健翎，看到白天山沟山坡白烟袅袅，夜晚一片火光闪闪，到处都有叮叮当当打农具的铁匠炉，便产生了创作《十二把镰刀》的热情。为了反映这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他向剧团一位铁匠出身的同志请教打铁技术，到铁匠炉学打铁，还虚心向眉户艺人李卜请教，他把剧情讲给李卜听，又向李卜询问，什么样的情绪该用什么眉户曲调。李卜顺口而来，马健翎便按曲调的格式写出词来。象夫妻对唱的“五更鸟”，在曲调贴切的基础上，再加上有声有色的“噌噌噌噌。。。。轰轰轰轰。。。。叮当叮当。。。。”的配衬词，丰采动听，变换灵活，不仅塑造了王二的音乐形象，而且使整个剧的节奏紧张、活泼、炽烈、潇洒，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1941年，周恩来总理在延安看了这出戏后，曾兴奋地对民众剧团团长柯仲平说：“你们演的戏很好。国统区的人民希望看到我们边区军民是怎样战斗的、生活的。边区的文艺代表着新中国的新文艺。”

《十二把镰刀》情节并不复杂，人物只有两个。马健翎抓住人物之间或人物自身的性格冲突加以集中表现，并能把最尖锐的冲突焦点、最紧张的场面展现给观众。

这出小喜剧主要通过夫妻逗趣产生笑料，但却不庸俗，不轻浮，不油滑，做到了“寓庄于谐”。思想落后的桂兰在王二的耐心开导下，懂得了“军民一家”、“一心为公”的大道理，树立了“热心劳动，争做劳动英雄”的新观念，桂兰的转变自然可信，毫无生硬之感。在表演上，该剧把打铁、拉风箱等动作以优美的舞蹈展现，边说边唱，边唱边演，节奏欢快，气氛热烈。

马健翎说，这出戏是一个创试。里边所用的音响、效果与道具，话剧里不多见，旧剧里少有，在舞台上表演一个完整的劳动过程，半虚半实。这个剧给后来的新秧歌剧很多启发。而在人物旁白、独白的运用上，该剧收放自如，别具风格：开场一段轻松、风趣的自报家门将王二以往的苦日子和现在的好日子进行了鲜明对比，每一句都符合人物身份同时凸显了铁匠积极开朗的人生态度，把一个乐观向上，积极配合革命的铁匠王二形象展现得生动活泼、栩栩如生。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经周恩来同志推荐，西北民众剧团创演的眉户现代戏《十二把镰刀》赴匈牙利布达佩斯参加第二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由黄俊耀和王琳(著名诗人柯仲平夫人)分别扮演剧中人物王二与桂兰。

出国前，毛主席、周恩来副主席等党中央领导人在怀人堂接见了出国演出团全体成员。毛主席和代表们一个个握手，亲切问候。当他走到黄俊耀、王琳面前，问明情况后说：“ 噢，你是延安的，就是大胡子团长柯仲平那个剧团吧。”黄俊耀作了肯定的回答。毛主席又问：“你演什么戏？”黄俊耀说：“演《十二把镰刀》。”毛主席说：“在延安我看过，戏不错，我看你演得挺好的”。(其实，在延安时史雷同志演的最多，黄俊耀演的较少，毛主席看的是史雷演出的《十二把镰刀》)。黄俊耀后来回忆说，可能毛主席把史雷当作了我，因为我的嗓子不如史雷，所以演得少，也没他演得熟练。因为当时的情况，他不可能解释。毛主席接着说，看了你的“镰刀”(指《十二把镰刀》)，我有个意见，“你打的那个镰刀，像是动手术的那个医疗器具，这镰刀得动动手术。”(意思是镰刀太亮，从刀刃到刀背没有过度色，不真实。)

最后，毛主席又面对全体代表团成员说，你们其中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出国，从来没见过洋人，洋人就是鼻子大一点，脸比我们白一些，不要看他们了不起。我们是黄种人，黄皮肤，小鼻子，我们也了不起。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气氛很活跃。本来代表团成员中，大多数人是从延安下来的，过去在延安，军民关系、领袖和群众关系都很随和，大家也常见毛主席、周恩来、朱德等党中央领导。所以，即使进了北京，也仍然感到亲切祥和，没有拘束，情绪很热烈。毛主席还讲了代表团要经过莫斯科逗留一下，要大家尊重苏联老大哥，谦虚学习，加强中苏友谊关系。

关于镰刀的事，当晚周恩来就指示廖承志团长和主管演出的吴雪同志解决这个问题。连夜，我们就动手重新制做，把刀刃搞成白的，向镰背逐渐过渡，中间不黑不白，镰背为黑色，在灯光(电灯)下一看很逼真，跟真的一样。随之，他们也把铁锤、砧子、风箱等道具都加工美化，予以装饰，既有生活的真实，又是艺术的升华。

第二天晚上代表团就出发了，共百十余人，带的节目有《王二嫂拜年》、《兄妹开荒》、《牛永贵负伤》等。

眉户剧《十二把镰刀》是一出生活气息浓郁的现代小戏，当年一经演出便红遍整个陕甘宁边区，不仅在当时影响广泛，而且建国后又在全国广为流传，蒲剧、碗碗腔、眉户戏、秧歌剧等均有演出。直至今日，该剧仍然作为陕西戏曲的经典保留剧目，传唱不绝。 

《十二把镰刀》经过许多颇有才华的表、导演艺术家不断地润色、加工、提高，整个音乐唱腔和表演动作完美融合。1940年，《十二把镰刀》由陕甘宁边区民众剧团在定边首演。导演马健翎，配曲李卜，史雷扮演王二，贺原野扮演桂兰。1949年，《十二把镰刀》赴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参加第二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由黄俊耀和王琳分别扮演剧中的王二与桂兰。

20世纪50年代后，该剧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演出，扮演王二的王斌因表演颇具探索精神而为业界称道。王斌对王二的演绎紧紧抓住人物直肠子、热心肠、喜欢开玩笑的性格特征，在试排过程中，他将三十八联的【岗调】改了二十二句唱词的曲调，四个调句：三联【尖边花】，四联【石片】，两联【两头忙】，一联【平调】，丰富的曲调使演唱音域得到扩展，唱腔有所发展，更有利于王二热心、急躁性格特征的展现。而在表现王二说服桂兰后喜悦激动情绪时，王斌又保留了原有的【岗调】，且将演唱速度加快，唱腔与过门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把剧中朴实、欢乐、风趣、热烈的气氛推向高潮。王斌的表演在努力体现王二性格的同时结合自己本身的条件，作了相应的设计与润色，使音乐、唱腔、表演、动作在一种鲜明的节奏下进行，剧作生动活泼的基调得到充分发挥。

我为什么这么唱

——排演《十二把镰刀》的体会

王斌

《十二把镰刀》这个戏的主要贯串动作是：为抗日——打铁。而打铁的大小锤声在许多地方都要在音乐过门和唱腔里进行，怎么打法？这里头就很有学问，首先我对原来演出的击捶法，进行了学习与研究：

▲  这一符号代表大锤

△  这一符号代表小锤

1、▲  △    ▲  △    ▲  △    ▲  △

2、▲△△    ▲△△    ▲△△    ▲△△

基本上是这两种击法，当然这两种击法在音乐唱腔中（包括无伴奏时的击打）交替使用已经很美了，但总感到还不够充实，恰好在这时导演带领我们去参观打铁，我们记住了铁匠师傅们抡锤的节奏，亲自试了试铁锤的分量。回来后，我就想：能不能在大小锤的击法上使用点“花子”？因为是艺术，所以要打得好听，打得有趣味，特别是王二小锤上的点点要有个性。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我选择了最能表现王二小两口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唱段，用铁锤变化多端的击拍节奏和唱腔紧扣住，把这一段朴实、欢乐、风趣、热烈、紧张的劳动气氛推向高潮。请看下列：唱——

眉户传统戏《曲江歌女》

王斌饰郑元和 

李瑞芳饰李亚仙

（戏秋千）

桂兰打铁手呀手儿软，▲△△  ▲△△  ▲△  ▲△  ▲△△

唉！腰儿闪几闪，▲△▲△▲   △△  

唉！越闪越好看。▲△▲△▲   △△

哎！咦儿哟，气儿喘，▲  △▲   △

崩崩打的欢，        ▲  △   ▲   △

好像刘海戏金蟾。

哎，咦哟，我王二好不喜欢咦儿哟。▲△▲△▲△△   ▲

经过排演和观众的考验，这一种铁锤的打法，证明效果是好的。后来其他演员演此剧时，也这样运用了。